傅岩舟眼睫的颤动微不可察，但苏琳的心却猛地揪紧。他是真的昏迷，还是装的？
“快走啊！”零急得额头冒汗，伸手又要来拉苏琳，“等他恢复一点，我们都得完蛋！”
看着零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，还有他盯着傅岩舟时那恨不得立刻销毁的眼神，苏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。这个“调试员”，似乎对“删除”傅岩舟这件事，过于执着了。
“你确定……离开这里，就是回到现实吗？”苏琳没有动，反而问零，“你说的‘现实’，又是什么样子？”
零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，眼神闪烁了一下：“当然是真实的世界！有阳光、空气，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则扭曲！你不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吗？”
“自由？”苏琳低头看着昏迷的傅岩舟，他嘴角的血迹刺眼，“如果自由意味着，把一个……看起来会流血、会痛苦的存在，当做‘错误代码’一样清除掉，那这种自由，和我现在被他囚禁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零的脸色沉了下来：“你被他洗脑了！他是NPC！是假的！所有反应都是程序设定！”
“是吗？”苏琳忽然蹲下身，捡起地上那个已经失效、依旧有些发烫的调试终端，对准了零，“那你告诉我，这个终端，除了干扰他，还有什么功能？能不能查看这个世界的‘源代码’？能不能证明你说的一切？”
零被终端指着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……警惕？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？现在不是查代码的时候！”
他的反应，让苏琳更加怀疑。如果零真是来救她的，为什么害怕她查看真相？
就在这时，异变陡生！
仓库角落里，一堆废弃的油桶后面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、像是金属摩擦的异响！
零和苏琳同时转头望去。
只见一个穿着破烂工装、脸上脏兮兮的“流浪汉”，动作僵硬地从油桶后走了出来。他的眼神空洞，走路的姿势极其不协调，像个提线木偶。
更诡异的是，他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扳手，直直地朝着昏迷的傅岩舟走去！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零惊疑不定，“这里怎么还有别人？”
苏琳也愣住了，这个“流浪汉”看起来太不正常了，不像活人，倒像是……游戏里卡了BUG的模型？
那“流浪汉”无视了苏琳和零，走到傅岩舟身边，高高举起了扳手，就要朝着他的头部砸下去！
“住手！”苏琳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！不管傅岩舟是什么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（或者看起来活生生）的人被这样“处理”掉！
她撞开了那个动作僵硬的“流浪汉”。“流浪汉”摔倒在地，却立刻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爬起来，再次举起扳手，这次，目标变成了苏琳！他的眼睛里，冒出了诡异的红光！
“是清理程序！”零突然大喊，声音带着恐惧，“傅岩舟失去意识，世界规则混乱，底层防御机制启动了！它在清理所有‘异常’目标！包括他，也包括我们！”
清理程序？苏琳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“流浪汉”，头皮发麻。所以，如果傅岩舟这个“管理员”倒下，这个世界本身就会变得危险？
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、像U盘一样的东西，插进苏琳手中的调试终端。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，竟然又勉强亮了起来，显示出一幅简陋的仓库地图，上面有三个红点——代表傅岩舟、苏琳和零，还有一个快速逼近的、更大的红点，显然就是那个“清理程序”！
“没时间犹豫了！”零指着地图上仓库后方一个闪着绿光的出口标记，“那是临时安全通道！我拖住这个清理程序，你带上他，快从那里走！”他指着地上的傅岩舟。
苏琳震惊地看着零：“你让我带他走？你刚才不是要删除他吗？”
零脸上露出挣扎和决绝：“删除他是最终目标！但现在他不能死！他要是被清理程序‘销毁’，这个世界可能会立刻崩溃！我们都得给他陪葬！先保住命再说！”
说完，零捡起地上一根铁棍，主动迎向了那个步步紧逼的“清理程序”流浪汉。
苏琳看着地上昏迷的傅岩舟，又看看正在和“清理程序”搏斗的零，一咬牙，弯下腰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傅岩舟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，搀扶着他，踉踉跄跄地朝着地图上标记的绿色出口挪去。
傅岩舟很重，苏琳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吃力。她脑海中仅剩的15%系统能量也在缓慢消耗，维持着她不至于倒下。
身后传来零和“清理程序”打斗的声响，还有零的闷哼声。
苏琳不敢回头，拼命拖着傅岩舟往前走。终于，她看到了那个出口——不是门，而是墙壁上一个不规则裂开、边缘闪烁着数据流光的“洞口”，像是一个空间裂缝。
就在她即将踏进裂缝的瞬间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只见零被那个“清理程序”的扳手击中肩膀，惨叫一声倒地。“清理程序”抬起脚，就要朝着零的头踩下去！
而倒在地上的傅岩舟，不知何时，眼皮微微睁开了一条缝，正静静地看着她，眼神深邃难明，似乎……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。
苏琳的心脏猛地一跳！
他醒了？！什么时候醒的？
救零，还是带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傅岩舟离开？
裂缝在她身后发出不稳定的嗡鸣，似乎随时会关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