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。
我能想象墨霆奕此刻的表情，一定是眉头紧锁，一脸“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”的不耐烦。
“苏芸竹，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，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，“把话说清楚。谁要杀你？你现在在哪里？”
我听着他看似平静实则隐含一丝急切的追问，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小火苗蹭蹭往上冒，但戏还得做足。我压低声音，模仿着惊魂未定的喘息（顺便掐了自己胳膊一下），还故意让声音带上一丝颤抖：“是……是刀疤刘！他、他说知道我住哪儿，要给我颜色看……墨霆奕，我好怕……他们会不会已经在楼下了？”
我又恰到好处地、轻微地“呜咽”了一声。
“地址发我，待在原地锁好门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，包括物业！”墨霆奕的声音骤然变得冷硬，语速更快，“我马上到。”
说完，不等我回应，他就挂了电话。
效率真高。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，挑了挑眉。看来，墨大总裁虽然嘴上嫌弃，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。
我慢悠悠地把公寓地址发过去，然后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。夜色已深，小区里路灯昏暗，安静如常，看不出什么异样。刀疤刘的威胁可能是真的，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，但无论如何，这通“求救”电话的效果已经达到——成功引起了墨霆奕的注意，并且给了他一个“正当”的介入理由。
二十分钟后，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低吼，不止一辆。我再次掀开窗帘，只见三辆黑色的SUV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驶入小区，停在楼下。中间那辆正是墨霆奕的劳斯莱斯。
车门打开，墨霆奕第一个跨步出来，一身深色西装，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，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有些冷峻。他身后跟着下来七八个穿着黑西装、身形健硕、表情肃穆的男人，迅速散开，隐隐控制住了楼栋出入口和周围视野。
嚯，阵仗不小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黑帮片。
我忍住笑，用手机给林凡发了条加密信息：【监控我公寓楼周边和附近道路的公共摄像头，重点排查可疑人物和车辆，有发现立刻告诉我。】 既然有“暗夜”大神在，不用白不用。
几分钟后，门被敲响，不轻不重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。
我透过猫眼看了看，是墨霆奕，身后还站着两个门神一样的保镖。我拉开门，脸上适时地换上惊魂未定、看到救星般的表情，眼睛还用力眨了眨，试图显得更湿润一点（可惜没挤出眼泪）。
“墨霆奕……你来了……”我声音微弱，伸手想去抓他胳膊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。
墨霆奕目光锐利地在我脸上扫过，又快速扫视了一遍我整洁得不像刚受过惊吓的客厅，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他没让我碰到他，侧身进了屋，同时对身后保镖吩咐：“你们留在外面。”
保镖无声点头，像两尊门神一样立在门口。
墨霆奕关上门，转过身，抱着手臂，上下打量我，眼神里的审视意味越来越浓：“你看起来，‘怕’得挺有精神。”
糟糕，演过头了？还是被他看出破绽了？
我立刻战术性咳嗽两声，顺势坐倒在沙发上，抚着胸口：“我是强撑着的……你不知道，刚才听到那个威胁电话，我腿都软了……现在心还砰砰跳呢。” 我抬眼，用“真诚”又“依赖”的眼神望着他，“幸亏你来了。”
墨霆奕走到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，姿态放松了一些，但眼神依旧没离开我：“刀疤刘为什么找你麻烦？因为你之前查墨辰的事？”
“可能吧……”我低下头，玩弄着抱枕的流苏，“也可能是因为我最近接的案子，不小心挡了某些人的财路。墨霆奕，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？” 我把问题抛回给他，顺便试探他的态度。
墨霆奕冷哼一声：“麻烦？你惹的麻烦还少吗？” 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，“我已经让人处理墨辰那些不上台面的事了，刀疤刘这种小角色，我会解决。你这几天……”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，“……搬去酒店住，或者，我让保镖跟着你。”
让我搬去酒店？或者被保镖贴身监视？那我的“反向杀猪”计划、和林凡的秘密合作、还有我那点可怜的私人空间，不全泡汤了？
“不用不用！”我连忙摆手，“酒店多不安全，人来人往的。保镖跟着也太夸张了，我是开咨询公司的，又不是黑社会老大。要不……” 我眼珠一转，一个更大胆（且缺德）的念头冒了出来，“你这房子这么大，安保应该挺好的吧？我能不能……暂时借住几天客房？就几天！等风头过了，我立刻搬走！我保证不影响你！”
说完，我睁大眼睛，努力做出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表情看着他。
墨霆奕明显愣住了，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。他看着我，表情变幻莫测，从错愕到怀疑，再到一丝……恼怒？
“苏芸竹，你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林凡的信息，只有短短一句：【老大，你楼下东侧绿化带藏着两个人，盯梢的，已经蹲了半小时了。需要我‘处理’一下吗？】
真有人盯梢？刀疤刘动作够快的。
我心里一紧，但面上不动声色，甚至故意把手机屏幕往墨霆奕那边侧了侧，让他刚好能看到“盯梢”两个字，然后迅速锁屏，脸上的“害怕”更加真实了几分，声音也带上了真切的紧张：“墨霆奕……外面……好像真的有人……”
墨霆奕自然也看到了那条信息片段，他脸色一沉，立刻起身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，锐利的目光扫向楼下东侧的绿化带。虽然看不太真切，但以他的警觉性，结合我刚才的表现和那条信息，他显然信了七八分。
他放下窗帘，转过身，眼神复杂地看了我几秒，那眼神里有审视，有不解，或许还有一丝……他自己都没察觉的、被依赖后的奇异满足感？
最终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，语气硬邦邦地，带着认命般的无奈：
“去收拾东西。今晚就住过来。”
